〈炳嬸婆與罹難軍伕老公〉/台南縣政府
炳嬸婆的名字是黃陳罔市,大正10年(1921)於菁寮村出生,在3、4歲時母親就過世。父親續絃的後母很兇,從小就要幫忙做很多農事。
22歲時,依媒約之言嫁到後廍村,知道夫家生活艱辛但仍嫁過來。起初都要挑尿、挑糞,徒步走很遠的路,從後廍走到「黑窯」(下茄苳村黑窯聚落),再走到後壁(村)這麼遠。不幸的是,在她懷有身孕3個月時,丈夫被日本人徵召到南洋當軍佚,留下肚子裡的遺腹子,從此音訊全無。但炳嬸婆沒有改嫁,獨自撫養兒子長大成人,起初猶懷抱希望,盼先生能平安歸來,可是日本戰敗後,當年一起去當軍佚的村人有些已幸運
返回,她先生卻一點消息都没有,·久而久之就死心了·不再寄望。但每次憶起這段,眼角仍不禁泛著淚光。
丈夫失蹤後,炳嬸婆本來仍住夫家,但孩子剛學會走路時,
公公便要她自立門戶,她一個婦人家兼顧不來,只好每日外出做雜工賺錢時,把孩子留在家裡和鄰居大孩子玩,晚上下工回家後,才點著燈到處尋覓兒子蹤影,常常在雜草堆裡或水溝邊,找著玩累熟睡的孩子,睡得很沉,常喚不醒,若有危險也無法察覺,如今想來仍覺辛酸。
當時為了生活,什麼工作都做,插秧、拔草、割稻、收割甘蔗等等,早年農作尚未機械化,也無除草劑,凡事需要人力幫忙,
記得稻米大採收時,曾經忙到3天3夜沒有躺下來睡覺,也曾累到抱著稻穩就睡著了,只為了多賺些錢,從長短樹(今後壁鄉頂長村)到後壁村,一個庄頭、一個庄頭替人作事,好養活母子兩人。
即便如此,三餐仍是蕃薯簽配蕃薯葉,煮的時候,在鍋內中央多放一個馬口鐵罐,罐內放些白米並加水,當蕃薯簽煮熟時,罐內的米也蒸成粥,大人吃蕃薯簽;米粥則拿來餵孩子。
做雜工賺的錢不多,一天工資從5毛錢,慢慢調到1元、1元半、2元、2元半...,可是雇主心很壞,若米價下降,工資也隨著調降,50年前,花9元能買到一斗米,這筆錢要工作好多天才賺得到。白天要做工,晚上回到家裡也不能休息,要編「茄芷袋」來貼補家用,無雜工可做的時候,收入也靠這個。記得每天都編到三更半夜,還要趁半夜1、2點向別人借「石碖」來「碖草」,
因自己買不起,又不好意思佔用別人的作業時間,就等對方不用時才借。早年,藺編「茄芷袋」的需求量很大,幾乎人人都提「茄芷袋」,農人拿它來裝農作物;婦女則提著去買菜、購物;連學生也把它當書包用,因此創造出賺錢的機會。一般而言,
商人會先載茄芷草到村裡賣,村人買草編成袋子後,會有「茄芷販仔」(批發商)來收購,每個「茄芷袋」依袋子大小而價格不同,平均約可賺5分錢,雖然錢不多,但家家戶戶都靠這個貼補家用,直到大約兒子退伍後,藺編袋漸漸沒落,商人不再收購,這項副業才停止。
想起往昔點滴,炳嬸婆有時還會一面工作,一面暗自難過,
但她認為這都是自己的命,不必怨天。2006年時,她當選後壁鄉模範母親,但一開始她自認家境不好,不值得上台,經村長鼓勵後・オ欣然接受表揚。
資料來源:
台南縣政府,《菁彩重現:無米樂故鄉的故事》(台南:台南縣政府,2009年),頁187-18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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